我想问大家一个问题,你们有谁骨折过呢?还记得有多么疼吗?如果我告诉你有一群人第一次骨折是在出生时,一生可能会经历几十次骨折的话,你会不会觉得是在开玩笑?但这就是真实发生在我身边的事情。
他们的骨头很脆弱,掰烧饼时可能烧饼还没掰开,胳膊却先折了,他们也因此有了个可爱的名字——“瓷娃娃”。他们的身体扭曲畸形,大多数只能被困在床上或轮椅里;他们的上下牙根本咬不到一起,吃东西时牙还总是一块块的碎掉,这些就是成骨发育不全症患者的日常生活写照。而我,是他们口腔健康的守护者。
与瓷娃娃结缘是在八年前,那时的我正在学解剖、生物化学这样的基础课,对怎样成为一名医生很是迷茫。一次偶然的机会,我看到由瓷娃娃发起创办的罕见病关爱中心正在为全国病友大会招募志愿者,于是想要去做点什么的我就报名了。直到今天,我还记得当我看到300多个正因疾病而经受痛苦的家庭坐在我的面前时,心中的那份酸楚。那时,关爱中心的创始人无奈地拉着我的手说:“你知道吗,我们虽然正在努力地帮助全国各地的病友像健康人一样生活、上学、工作,可像你们一样痛快地吃一顿饭对他们来说却是一种奢望。很多大夫不懂我们,更怕出危险,所以都不愿意给我们看牙,你以后当了医生可不可以帮帮我们?”她无助的眼神化开了我心前的迷茫,那一刻我真的懂得了医学生誓言中的那句“健康所系,性命相托”的含义。从那时起,守护他们,便成了我终生的职业信仰。
八年来我一直奉献着我菲薄的力量,在国际罕见病日以义卖的形式组织筹款;在党支部的帮助下组织两届“爱瓷牙-口腔卫生宣教”;任何一位瓷娃娃跟我说需要看牙,我都会立马安排,至今已经帮助了七位;为了更专业地帮助瓷娃娃,在校的我选择了“老年与残障口腔医学”方向,即使我见导师见第一面时他就跟我说:“学这个方向将来收入会很不理想,而且给瓷娃娃看牙并不容易,受到基因的影响,近一半人有牙本质发育不全的问题,颌骨也严重畸形,如果他们已经用上救命的双磷酸盐类药物,在拔牙的时候还可能会发生颌骨坏死”,即使曾有人在看到我耗费很多精力保住一颗难治的牙时向我投来异样的眼神,不屑地说:“费那么大劲干嘛呀,有时间做点大活”,即使说实话,我的心底没少因此而泛起委屈,可当八年前和我有个镶牙约定的病友来到我面前,说我需要你,我就信任你的时候,那种回馈到我心中的温暖是任何东西都不能替代的。
大医精诚,哪里有什么尊卑贵贱,不重千金价,惟推一体仁,我初心不改。
我特别感谢“瓷娃娃”,是他们传递给我的温暖让我懂得了什么叫做大爱,明白了我要成为什么样的医生。现在我很喜欢听人叫我宋医生,这让我特别感觉到我对人民健康所负的责任感,也更加坚定了要通过这一职业,将温暖传递给更多人的决心。欣慰的是,我并不孤单,还有很多心灵曾受到触动的医生同我一样在执着追求着。今年八月,我将和来自意大利、德国和香港的专家,以及全国各地像我一样的健康守护者相聚在“第一届成骨不全症多学科诊疗国际论坛”,一同为“瓷娃娃”们再尽绵薄之力。
我仿佛已经看到恪守医学生誓言的我们再次举起右手,握紧拳头:健康所系,性命相托,当我步入神圣的医学学府的时刻,谨庄严宣誓。